我的故事 ~ 6. 落叶生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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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lagchinaaustr我觉得中国人要改变传统的“落叶归根”的思维方式,做到“落叶生根”,在澳洲生根发芽。”

辛苦打拼——人生的重大决定

我是1990年6月5日来到澳洲的。当时因为国内刚改革开放,想见识一下外面精彩的世界,看看资本主义国家跟我们中国到底有什么不同。刚来澳洲的时候人生地不熟,语言又不通,显然是很辛苦的。当然澳洲人特别友好,经过努力奋斗,我慢慢有了点积蓄,就在这里居住下来。刚来澳洲的时候,虽然没什么技能,但比较能吃苦,我一个人打了好几份零工——去农场砍菜、摘水果,干的最多的是洗碗。具体做了多少份零工,自己都记不清了,就是在不断地换工作,人家做8个小时,我做12个小时、16个小时、18个小时。后来我在一家餐馆打工,老板人很好,现在我们成为了特别亲密的朋友,像家人一样。老板是奥地利人,老板娘是荷兰人。那个时候我的老婆孩子都在中国,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孤单与艰难可想而知。过了两年,和我一起来的几个朋友熬不住了,就想回国。老板就问原因。我说:“我们身份都拿不到,当然要回去了。”他又问:“你喜欢这个地方吗?”我回答:“当然喜欢,但是拿不到身份。”他就很严肃地告诉我:“澳洲是属于大家的,你只要踏上这块土地,它就是属于你的! 你应该可以在这里,只要喜欢,你就要坚持,就继续努力地去申请,你肯定可以在这里居住。”后来,澳大利亚时报采访我的时候,我讲了这个故事,那些457的工人都被我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,说如果不是看到我的故事,他们都想回去了。后来我就在澳洲学了电焊和造船,自己出来做造船的生意。建造船厂最初等于是给自己打工,根本赚不到钱,而且由于是半路出家,只能不断地摸索、学习。但总体来说,澳洲有一个比较公平的环境,你如果付出了努力,就有所回报。就像我们去做工,因为是小时工作制,时间做长一点,吃苦一点,人家喜欢你,你就可以多赚点钱。所以,我认为,澳洲比较适合生存,也不需要我们开后门、走关系,这样比较勤劳刻苦的人很适合在这里生活。

关于“英语”——令人啼笑皆非的往事

刚来澳洲时由于不懂英语,我们闹出过好多笑话。现在回忆起来真可谓“辛酸往事俱忘却,啼笑英语记心间。”当时我和其他中国工友的英语基础几乎是零,但幸好我们还知道“tomorrow”这个词。工头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,每周一在分配工作任务时就扳着手指,把后天说成“tomorrow and tomorrow”,当然大后天就是“tomorrow and tomorrow and tomorrow”,依此类推……我们都在心里嘀咕:幸亏一周只有七天,扳手指还能数得过来,要是数天数就麻烦了!有一个工友,只会几个英文字母,在Fremantle迷路了,焦急地给朋友打电话。当时根本就没有谷歌搜索之类的卫星定位系统,大家出行时都随身带着一本地图。偏偏他那天忘记了带地图。朋友安慰他说:“别急!你只要把你附近的一个路标牌念出来,我就能知道你在哪儿!”于是我那位“可爱”的工友就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艰难地读起来:”S-T-O-P……”,后来他被警察送回了家。还有一次,我去一家餐馆面试,老板让我十二点去上班。我当时还不懂得十二这个单词,始终听不懂他叫我什么时间上班,后来他就拿了一张纸张,画了一个钟,从一点、两点最后一直数到十二点。我就想:我的天呐,我一到十一都学会了,怎么不早点学十二呢!这家餐馆生意很红火,常常顾客爆满。有一天,老板着急地问我:“Any more fish?”我知道fish这个词,但不知道什么是“more fish”,还以为是一种鱼的名字,于是迅速打开冰箱,看着满冰箱的速冻鱼,扯着嗓子回答:“No More fish!”老板只得自己过来找,看着那些鱼,又无奈地看看我,哭笑不得……尽管闹出了不少笑话,但当时年轻,有股不服输的劲头,觉得英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,就是一种语言,多学多练就一定能学会。于是我把厕所、天花板、厨房、卧室等凡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贴上英文单词,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;开车的时候,不管听得懂听不懂,都把收音机打开,不停地磨耳朵;回家就打开电视看新闻。刚开始,我听广播如同听天书。但中国古话说得好“只要功夫深,铁杵磨成针”,我一边打工,一边学习,我的英语也渐渐熟练起来。

八年“抗战”—— 相思之苦

当年只身来澳洲闯荡,与妻儿一别就是八年,中间没有回去过。这八年的艰辛与思念真是一言难尽。后来我和妻子戏称这八年为“八年抗战”。我和妻子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,也算是青梅竹马。我的妻子是个睿智而贤惠的女人,当初我想出国见世面,求发展,家里人都反对,只有妻子支持我。我偷偷从家里跑到澳洲,而她独自在国内扛起了生活的重担。当时澳洲一分钟的电话费是三块多澳元,后来降到一块多。那个时候赚钱不容易,但我每周都预留出50块钱给家里打电话。电话一打过去,妻子就在电话里一直哭。旁边人都劝她:快讲快讲!电话费都哭没了!但是没办法,每次她都止不住眼泪。熬了八年之后,我给她办签证的时候,移民局的人就问我:“你分居了这么久,怎么能证明她是你的老婆呢?”但是因为我们总搬家,经常要换房子,电话号码也经常换,也没有留着所有的电话账单没有去留,移民局让我们拿这个证据,我们也拿不出来。后来有人给我们想办法说,可以去电话公司花一百多块钱,把所有标有名字的电话号码输出来。结果发现我们的电话费都可以买一栋房子了。妻子有时候跟他开玩笑:“哎!你在那边八年就没有一个女的要你?”我也笑着答:“不是人家女的不要我,有一打工女的跑到我房间过,每次我都跑出来,咱定力强!”

“滴水阳光”—参与社团

这么多年来,我们经历了很多艰难才在这里居留下来。现在澳洲的政策相对宽松,不少中国457技术工人来澳洲工作。他们初来乍到,语言和文化等方面都不是很习惯。其中有很多都是我的福建老乡。俗话说得好,“老乡见老乡,两眼泪汪汪”。我就全心全意帮助他们去贷款,后来就形成了社团。社团在澳洲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,因为有了社团之后,中国人抱团,有人遇到一些困难的时候大家也可以帮助他。我真正介入社团也有十几年时间了。2008年我创立了福建同乡会。当时我也想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,能力有限,经济条件也有限,于是萌生了创建同乡会的想法。当然,我是第一任会长。同乡会制定章程的时候,我就规定会长不得连任,因为我觉得自己性格有点内向,口才也不是那么好,应该充分给新人发挥个人才能的机会。现在想来觉得是很明智的。三年后我退了下来,但也在参与重要的社团工作,因为我认为这也是我的责任所在。也有很多人问我:台湾是中国的领土吗?每次我都斩钉截铁地回答:“当然是!”这个问题与一般的所谓的民主问题是截然不同的。中国领土完整是原则性的话题。在世界广东同乡会西澳分会成立大会上我就说:“我们福建人与台湾人本来就是‘同根生’,我们同祖同宗,没有大的文化隔阂与差异。我相信,在大是大非面前,大多数台湾人也跟我一样立场坚定!”我2010年加入了旨在增进与台湾同胞联谊的西澳和平统一促进会。作为一个中国人,我们希望祖国能够和平统一。我们‘和统会’搞了一个慈善教育基金会,把它叫做“澳洲华人滴水阳光慈善教育基金会”。滴水阳光取意于:“一滴水也能映出太阳的光辉”。中国现在虽然强大了,但毕竟人口众多,偏远地区发展还很缓慢。我们制订了让中国贫困地区的儿童重返校园的计划——每人每天存一块钱,让孩子重返校园。每天只需要一块钱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,何乐而不为呢?现在我们已经可以资助一百名儿童。我随后又选了几个地方—贵州、云南和宁夏。我们现在正与中国的一些政府机构取得联系。我们的规模虽然不大,但我相信,以此为基点,鼓舞和感召更多的人参与进来,就会折射出太阳的光辉,救助更多的失学儿童。目前我在做一对一自助项目,进一步推广公益事业。我个人认为,公益事业并不是等有了钱才做的。我们作为中国人在澳大利亚得到了当地社会的认可,也感到很骄傲和满足,因为我们传承了很多祖国的文化精髓。我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。

“落叶归根”与“落叶生根”

随着中澳交流的深入,现在澳洲人对中国有了更多的了解。澳洲的一些朋友曾经很坦诚地告诉我,他们最初想象中的中国就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,路上跑的都是马车,根本没有楼房。这些年有很多澳洲朋友也去了中国,慢慢地转变了对中国的印象。当然,中国跟澳洲的经济贸易往来也给澳洲人民带来了很多实惠。很多中国人都有一种困惑,觉得很难融入澳洲社会。我个人认为,无论在中国还是澳大利亚,要融入一个社会,自己首先要付出真诚和努力。这样才会赢得社会的尊重和别人的友谊。我认为澳大利亚政府是很有智慧的。澳洲整个的政策就是多元文化政策,它对包括中国文化在内的其他文化能够接受、认可。有时候我也比较郁闷,觉得哪怕澳洲人把我当做澳洲人,我还是感觉跟他们不一样,我骨子里还是中国人。但是回到中国之后,我又觉得又不属于中国了。所以我还是觉得既然在澳洲生活, 就要多学习西方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,尽量融入到澳洲社会。我觉得中国人要改变传统的“落叶归根”的思维方式,做到 “落叶生根”,在澳洲生根发芽,同时不忘中国的优秀文化精髓,为祖国文化发扬光大做出应有的贡献。我记得一位老华侨当初跟我说过一句话:“我的肩膀是让你们踩的。”我也一直想告诉那些年轻人:我的肩膀也是让他们踩的。中国的年轻人去参政议政,我都支持——精神上或者经济上的支持,让他们整个进入澳洲的上层社会。因为只有下一代中国人进入政界,中国在西方国家才更有希望站住脚,中国在海外才是真正步入主流社会。我真心希望所有的澳洲华人都能够团结起来,共同传承中国文化,并让我们的下一代能够继承中国文化,发扬光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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